阮红药和星河吵架后,去了医院修容科,任性做了两台不负责任的手术,她一旦任性就会做两件事,把人修得特别美,或者特别丑,今天还好,把人修得特别的美,小三和小二在特服部值守,很快从李姿嘴里知道了主任的暴走,知道后两人尽量不在她面前露面。

在医院做完手术已经晚上9点多,阮红药开着车在市里无目的性地狂飚,上学时她心情不好时,经常会招朋引友出去KTV或夜总会玩,结婚后,她的狐朋狗友都不找她玩,觉得她叫不出来,找过几次都不出来,也就不再找她。她飚车飚了一个小时,觉得没意思,就搜着手机上的电话想给星河打,刚搜到电话,袁沐沐电话就打过来,她说余昭北失明了,接踵而至的恶耗是,关星河的爸爸死了

阮红药在电话里静了一会问她:“她爸怎么死的?”

“一个星期前,精神恍惚,胸闷透不过气,吸了五天氧,关星云停止了让他继续用药治疗,等他死,今天早上死了。”

“关星云那个软蛋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,”阮红药道:“是不是你做的决定。”

“反正他爸死了。”袁沐沐没有直面阮红药的疑问,而是重复一个事实。

“你是个恶毒的女人。”阮红药草草地挂了电话。

此时车辆停在科大那条美食街,她把车停在街口,下了车,往里走,这里仍然如以往般学生多而拥挤,她在她们常去的那家烧烤摊前,给星河点了一份炒粉,想了想又点了一份扁食,若是以前两人还会点一些烤肉、烤鱼,她觉得如果她知道她父亲死了,可能胃口不会太好,所以没有多点。

打包完,再上车时,她车开得很慢,想着一会到家怎么跟她开口,她们都有共同的问题,不爱自己的父亲,她恨父亲杀了母亲,她恨父亲出轨了母亲,两人都有恨的理由,因为对父亲的恨,对男性的不信任,最后选择了与同性结婚,当然,她还有其他的不与异性结婚的理由,比如她觉得,可能这辈子再找不到任何男性能比自己的三个哥哥对她更好,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女性,这也是理由之一,另一个理由是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,没有比星河与她更契合的女生,她们都精神分裂,又未被精神分裂折磨死,而是与病症同行,寻找病源。

恒源社区并不高档,绿化非常地好,鱼塘、假山、流水,很有小江南的感觉,脑智人统治后,在方城星链(监控)全覆盖是所有社区的最低配置,犯罪上杀人仍是重罪,他们采取以其之道还治彼身,比如一个普通人杀人了,那这个普通人又会被被杀的人的亲人杀死,他们通过这种定罪方式来超度活人,疏解死者家属失去亲人的痛苦,对世界的仇恨,而对脑智人的要求会比普通人严格,脑智人意识共享,几乎完美近神,不会犯罪,他们要挑起人类命运可持续的责任,生命永生、殖民群星、冲出宇宙是他们的生活主题,对脑智人来说任何生物都是他们的实验体,包括他们自己,他们并不掩饰对人类的企图和研究,他们的目标明确。

恒源是阮红药毕业后就为自己置办的房产,离上班的东区有些远,在西区,却离科大近,她与星河相识于科大,选择这个地方,她们闲时还可以到科大压压路、怀怀旧,同时,离袁沐沐的公寓也很近,所以她想让关星河住在这里卖掉那里,但她没同意,没同意就说明她心里还放不下那个男人。女孩的心思都敏感而细腻,两个女生的婚姻家庭,就像家里安装了一张透明的镜子,对方能够很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的心思,一点神秘感都没有,而男性往往粗心,不会去探究女生的小九九。

恒源社区的路灯暖黄地撒在路面上,草地上传来许多蛐蛐的声音,阮红药和关星河有时候会带着孩子下来玩,小区除了假山、流水、鱼塘,还有儿童娱乐设施,鱼塘里面真的有鱼,经常有老人坐在塘边垂钓,健身器材旁加设一些儿童娱乐设施,比如滑滑梯、碰碰车、旋转木马,还有大的宽屏露天电视,这里的高层层高都在四米以上,那种空阔感犹如置身于太空中,离星辰很近,阮红药在地下车库停好车,坐电梯到了32楼,顶层可以很好地欣赏方城的夜景,她喜欢像男性一样思考,纵观天地,一览众山小,所以在方城的两处房产,她都选最高的楼层,在东区的另一处房产,她选择120层,那幢小区在山边,与市中心的210层明珠塔比邻,离地是周郎之和周倾城的愿望,只有站得越高,离地越远,她才感觉离愿望越近,时刻提醒自己的任务:地球终只是一个临时的居住点,不要陷入太深。

密码打开房门时,玄关的灯自动亮了起来,她动作稍轻了些,挂上包,提上食物,上了二层,楼梯台阶灯在她的脚下一盏盏亮起又熄灭,她打开了卧室的门,床头柜的灯微微地亮着,在看到那个人那盏灯时,好似一个深夜独行的旅人,终于到达了终点,她寻着光放下了手中的食物,脱掉了外套外衣,只着内衣内裤的自己光溜溜地缩进被窝里,她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搂住她,在她的发间蹭了蹭

“星河,我们和解吧!”阮红药轻轻地道,微凉的手指一点点地探入她的前胸,停在上面轻轻地划着圈。

“红药。”星河转过身,与她眼对着眼,鼻对着鼻子,她在红药进门时就听到了动静,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,没想到她反而先跟她和解了。

“对不起!红药,我还是不能卖掉那边的公寓。”即使她同意和解。

“你想留着就留着吧!”阮红药手停了一下,又道:“我是个很小心眼的人,总想着爱,就要全部的付出,全部的给予,不过,每个人都有过去,包容对方的过去,也是爱。他是孩子的父亲,这也是事实。以后孩子想认他也可以。”

星河没想到她自己这么容易就想开了,紧紧地搂住她道:“你能释怀就好,只有对过去释怀,我们才能重新开始,你要相信我,我会对你负责的。”

阮红药也紧紧地搂住她道:“我有你就够了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两人终于冰释前嫌,问题解决后阮红药肚子已经很饿,“你饿不饿?我给你带了炒粉。”

“我不饿,我吃过了。”星河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,看着只着内衣内裤的阮红药忍不住道:“你很喜欢光溜溜吗?不觉得怪怪的吗?”

“怪什么?我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裸着上身,不戴胸罩,你不觉得胸罩戴一天勒得慌吗?晚上要把乳房解放出来。”阮红药坦然道。

“我觉得不戴胸罩跟没穿衣服一样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身体太害羞了。”阮红药想拖她起来,星河连头都藏到被子里,死活不出来。

“我真的一点都不饿,”星河藏在被子里闷声闷气道,“我不想起床,晚上小姿做了肉夹馍,肉香得我一口气吃了两个,现在肉还没消化,在肚子里站着没下去。”

“不行,你一定要陪我吃。你不陪我,我吃不下,我晚饭还没吃,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。”阮红药上去拿掉星河的被子,把星河从床上拖起来,拉到大落地窗前,拉开窗帘,一时万家灯火映入眼帘,给人一种坐在飞机上,看夜景的感觉。

“来吧!就着夜景下饭。”红药把炒粉端给星河,星河一看那简陋的包装似曾相识,迷糊的脑子瞬间精神起来。

“嗯!还是这个味,一点都没变,”星河尝了一口,眼睛就亮了,又吃了一大口,“学校边那家烧烤摊的炒粉。”

“喜欢吃,以后我们可以像上学时那样经常去吃,反正离家近,”阮红药舀了一大颗扁食放到她碗里,“还是你5我7。”

“我都被你养成肥猪了。”星河看着自己壮硕的身材,嗿怪道。

“你胖胖的,手感才好。”阮红药暖昧地给了她一个邪恶的眼神,就去抢她碗里的炒鸡蛋,没抢到,又去抢里面的绿菜花,又没抢到,她手伸到哪星河的筷子也到哪,以前她从未在她餐盘里成功抢过食物,现在也一样,好像她就知道她下一筷会落在哪,两人对这种抢食玩得不亦乐乎,很快星河那份炒粉就要吃完了。

“红药,你自己身材都这么好,为什么老是对我垂涎三尺。”星河可疑地伸出手擦掉她的口水道:“看看看,一说身体就流口水。以前你还老说我是女色胚,对你流口水,现在你比我还色。”

“有哪一个女人会垂涎自己的身体,而对一个美女视而不见。”阮红药调笑道,又给她舀了一颗扁食。

“我吃不动了。”星河吃下阮红药喂来的第二颗扁食,鼓着腮帮子道:“这夜宵吃完,我撑得很,要下楼跑几圈了。”

“不用跑,我们一会大战三百回合,就消化了。”阮红药大言不惭道。

“我觉得不是你大战,而是我大战,”星河大赤赤道:“最近都是我在动,你像只死鱼。”

“有点累,想不劳而获。”阮红药笑哈哈道:“以后我努力一点。”

“感情好,抱着睡一晚也很幸福。”星河无所谓道:“不是那几天特别有需求的生理期,我不想把精力都耗在上面。”

“这我可不同意,光抱抱有什么感觉,要劳逸结合,不能浪费了好时光。”阮红药挑着小颗的扁食放在嘴边,小小地咬了一口道:“等我们老了,想大战都没力气,趁着年轻时好体力,要多多做爱。更年期后,女人都不想做爱了,而且释放大量多巴胺可以治病。”

“你那个方法有点管用,但只证明人累了,脑子可以静下来,但我觉得你去健身或跑步也可以让人累下来。”

“两种累是不一样的。跑步累后,你想休息,而不是睡觉,但人啪啪啪做爱后会心体舒畅,大量分泌多巴胺,褪黑素,在心情愉悦中进入睡眠,你自己说做爱后是不是更容易入睡?”

“这点我承认。”星河又道:“不过无度的做爱对身体也不好吧!”

“你无度的标准是几次?”阮红药反问她。

“这倒也是——我们还没有达到无度。”

看着星河心情不错,阮红药咬下了最后一粒扁食,擦了擦嘴和手指,这才拉着星河的手慢吞吞地道:“我有件事要跟你说。”

“什么事?”看着阮红药沉下脸,星河立即认真地看着她。

“你爸去世了。”

“什么?”星河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道。

“今天早上去世的。”阮红药慢慢地给她解释道:“这一个多星期就不太好,每天都在吸氧,今天没抗过去,就死了。”

阮红药看着星河的脸沉下来,立即又道:“我陪你回去。”

“什么身份?”星河苦笑了一下,又道:“死了好,可以不拖累任何人了。”

“星河,”阮红药看着她语气不对,急忙抓着她的手,道:“我们可以以关星河的同学身份,回去看他。”

“红药,我不想见他。”星河蹲下身,开始默默地掉眼泪,“他是个懦夫,没给过我妈一天的幸福日子,出轨了又没本事让老婆和小三都好过,以前我是站在他那边的,觉得他说得对,他们是父母包办婚姻,我妈只是个农妇,无法与他思想上交流,齐头并进,我大姨更适合他,只要他能把老婆小三都养起来,也算他的本事,结果他连自己都养不活,还生那种病,拖累了一家人。”“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,会不会后悔?”阮红药搂着她道。

“红药,我恨他,我早就巴不得他早死,是我妈一直在保护着他,不肯让他死,他活着只欠了我妈的,可我妈是个蠢女人,知道他出轨,轻易就妥协了,我小的时候也像我妈一样天真,以为不争不抢就是善良,就是一个好人,其实善良并不是无视恶,而是明辩事非,敢于质疑恶,在婚姻中,如果一夫一妻是天理国法,那出轨背叛就是在行恶事,法律上无法对出轨做出惩罚,至少我们要唾弃批叛这种恶行,如果人类对恶行麻木,无疑在召唤罪恶降临人间。”

“星河,你是不是太偏激了,出轨是不对,在父氏社会,我们的过去,甚至现在有的国家男人可以娶许多的女人,难道他们都该死吗?”

“红药,如果我们不是出生在一夫一妻的国家,我们是出生在以男性主导的一夫多妻的国家,我们会对男性的出轨习以为常,不认为出轨多严重,不会去质疑他,可是如果我们重返过去,无疑在践踏先人为我们争取到的权益,没有一夫一妻制,就没有真正的男女平等,个体的平等才能带来个体的独立,只有个体的独立,才能带来个体的解放,如果出轨是被允许的,这条道德标准就不应该只困住女性。”

“以普通人主导的世界,男性出轨的概率的确比女性大。不过现在的脑智人他们有更高级的理想,不会像普通男性为了获取短暂的肉体欢娱就对另一半出轨,他们在改变世界,让世界变得更有序。”

红药用手试去星河一脸的眼泪,道:“星河,其实你有精神洁廦的,你知道吗?在女性的世界,那些受伤的女孩往往会用身体引诱男性,重复创伤,其实她们是想考验试探筛选男性,但这种方法是错误的,没有一个男性会对主动上门的猎物意志坚定,以前是文,后面是余昭北,像你说的你自己也被男性的道德标准束缚住了,你认为一夫一妻制,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出现“出轨”的行为,这恰是精神洁廦的表现,所以你才会对父亲出轨耿耿于怀,才会放不下过去,你也一直抗拒和我结婚,你要试着去打破传统加诸于身的枷锁,女女结婚不要有负罪感,她只是小众,不是大流,但它是人类的自由选择,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,我对你有占有欲,也在用一妻一妻来要求你和我,我想过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余昭北,与余昭北偷情怎么办?”